——向燕南

　　水龙兄与我大学同窗四年，毕业后又同时留校，当时他是留在历史系任系教学秘书，我则留在了当时学校的史学研究所担任白寿彝教授的学术秘书。此后不久，水龙因眷念家乡回到了广东，我则一直呆在学校教书至今。三十年来，水龙兄与我南北参商，天各一方，加之我生性疏懒不喜走动，因而虽也通过同学了解一些水龙兄的情况，但仍不能尽其详。不久前，水龙兄忽然打来电话，说要举办书法个展，嘱我写点什么。我虽也喜好书法，且幼时亦曾承庭训临写过几通汉碑，但随着后来工作、上学、再工作，一直为生计奔忙，人也日渐变得俗不可耐，而当初懂得的那点书法皮毛，也就被扔到了爪哇国。然而当我看到水龙兄寄来的作品照片，我一下惊诧于水龙兄书法传达的魅力了，也由衷地体会到什么是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”了，于是我也决定应下水龙兄的盛情——— 不是我有能力品评，而是水龙兄的作品确实精彩。我甚至想，假若水龙兄生在康、乾、嘉、道之时，仅凭着他的这书法，博取个进士功名大概是不成什么问题。

　　书法自清中叶写碑派崛起，以二王为宗的写帖派便日渐萎靡，临写汉魏碑帖成了大时髦，包世臣 《艺舟双楫》和康有为《广艺舟双楫》所云，亦被书人奉为圭臬，直至挽近的沈尹默、启功等先生复撅帖学大纛，尤其是启功先生以书林祭酒登高疾呼，其居功至伟。启功先生理论上阐述刀、笔之别，实践上则直追二王，融松雪，冶香光，而以满腹经纶灌溉之，自别开一刚健洒脱、清隽雅逸的书风，追摹者一时为之众，而帖学复振矣。启功先生书风既开，首得其先者当然是其身边的北京师范大学众弟子。于是中文系秦教授永龙、历史系之胡教授云富等各得嫡传，龙虎云从，而北师大书法为之盛。观水龙兄之书法，显然循此一脉一宗。《孟子》云：“非圣人而能若是乎？而况於亲炙之者乎？”水龙兄天分既高，又在北师大学习、工作多年，承启功先生及其弟子诸教授书法大佬熏炙，继以多年来勤苦临池不辍，其成就安有不高乎！见仁见智，水龙兄书法俱在，观者自可览鉴而品之。所谓言不尽意，何况观书品画？

以上所言，不过揣硁，大家且姑妄听之罢了。是为文。

注：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